終究只是故事,是假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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約一萬字的虐
請防雷
大概只有最後一千字的甜
6/25到12/25歷經了半年
擺著到12月才繼續完成,6月都還只是個開頭跟想法呢
與其說是泰泰的生賀,更多是自己的想法,曾經的想法
雖然結局有點快,而且大部分是虐,但也有甜的部分呦
去年也有一萬字,今年也不例外
會變成我的傳統也說不定,哈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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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閔玧其特別煩躁
偏偏金泰亨現在就像沒張眼睛似的盧著閔玧其,在後者身邊打轉著
「哥~我們吃飽飯帶碳尼去河堤邊散步吧~」一桌子的人看著金泰亨的雙睛冒著愛心
「不要」來自閔玧其無情的拒絕
「哥~拜託啦~」語畢夾了一口菜到閔玧其碗裡討好他
「不要,沒心情」換來冷淡的拒絕
「哥~」金泰亨雙手合十誠心誠意的閉著眼
「這裡這麼多人,幹嘛一定要找我?」閔玧其皺著好看的眉,沒禮貌的用下巴掃過桌邊所有人
「就是要跟哥才有意義啊……」不知道哥哥今天是怎麼了?感覺很煩躁,才提議出去散步順便散心
金泰亨低著頭失落的看著碗,也知道失落這招對現在的他沒有用,但是真的真的好希望可以兩個人一起做些什麼
其實今天是兩人交往兩周年
金泰亨知道在場沒有人想知道他們交往多久,只希望這段禁忌之戀不要曝光在螢光幕前
「我吃飽了,先回房間」閔玧其起身,椅子磨著地板發出「嘰」的一聲,拿著自己的碗筷走進廚房,放進水槽
「啊~哥~」看著自家愛人起身,金泰亨也不管還沒填飽的肚子,跟著起身,追上閔玧其
「你們不覺得玧其最近很奇怪嗎?」閔玧其室友金碩珍放下筷子,吃貨如他,現在捨得放下筷子,可見事態嚴重
「哪裡奇怪?不就還是把自己關在工作室」鄭號錫說完扒了一口飯夾了一口菜往自己嘴裡送
「不,是對泰亨」聽到這個名字,眾人停下動作,看向金碩珍
「你們想想看,他們還沒在一起前,玧其至少會耐心的等著泰亨吃飽飯,在泰亨吃飽還會遞一張衛生紙叮嚀擦嘴,或者倒杯水給他漱漱口之類的,在一起之後甚至還會自己提出吃完飯一起散步或者一起看電視,但是剛剛那樣……」金碩珍欲言又止
「感覺變陌生?」金南俊接著說
「不是陌生....感覺....」金碩珍搖了搖頭
「變隨便了,咻嘎哥不像當初那麼愛護、在意泰泰了」朴智旻肯定的說
「其實泰亨有來找我討論過....」
在大約一個月前....
「雞米尼....」金泰亨和朴智旻半夜不睡覺偷溜到河堤邊吹風
「有煩惱?」朴智旻知道,雖然平常看金泰亨傻呆傻呆的,但心思比誰都細膩
「嗯....」金泰亨點了點頭
「關於咻嘎哥的?」伸手摸著金泰亨柔軟的髮絲,金泰亨猛的抬頭,眼睛泫然欲泣,果然是同年親故,就像肚子裡的蛔蟲一樣
「我覺得我們越來越沒話聊了,但是我想跟他一直在一起啊,好希望咻嘎哥可以多在意我一點,每天借我時間想我,哪怕只有十分鐘,不,一分鐘,甚至是一秒鐘也好」金泰亨哭了,害怕失去最愛的人,朴智旻抱著他,偶爾發洩一下也好,拍拍金泰亨的背
「看著泰亨這樣,我也不好受啊,到底是為什麼他們變成這樣....」朴智旻托著腮幫子,田柾國不動聲色夾了塊肉到小哥哥碗裡,這就是帥氣的田式溫柔
「哥~哥~要不要來我房間看碳尼?」金泰亨依舊跟在閔玧其屁股後面
「不要」
碰—
金泰亨雙手把閔玧其扣在牆上,背小力撞擊牆壁的閔玧其皺了皺眉
「今天是我們交往兩周年呢....」金泰亨小聲的說
「又不是女人,慶祝那個幹嘛....」閔玧其微微低著頭看著金泰亨線條優美的下巴雙手抱臂無力的回答
才怪,之前一百天、一周年兩人不還是玩的很開心?
「我就想跟哥做些什麼嘛....感覺哥最近都不大搭理我....」
「今天作曲累了,想早點上床睡覺」
「作曲作曲,哥有想過我的感受嗎?」金泰亨抱怨著
「放開我」閔玧其不知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,還是默認,亦或是根本不想回答
「好吧....」金泰亨再次露出失落的神情,放開擋住閔玧其的手,只能看著後者打開房門,再關上房門
「碳尼....今天只能和你過了呢」金泰亨強顏歡笑的看著興奮搖著尾巴的小]碳尼
「我們出去散步吧」換件衣服,抱起碳尼,走出房門
「我帶碳尼去散步嘍」金泰亨穿過客廳走向大門,告知在客廳吃水果的團員
「要我陪你去嗎?」朴智旻拿著叉子,站起來
「不用了,謝謝雞米尼」金泰亨假笑,皮笑肉不笑果然很痛苦
「Jin哥,有什麼需要幫忙買的嗎?」金泰亨轉頭看著金碩珍
「嗯....幫我買瓶牛奶吧」金碩珍看著廚房的冰箱,在腦海裡畫著冰箱裡各個東西的位置,就算不用打開也知道裡面有什麼缺什麼
「V哥,我跟你去幫你提牛奶」田柾國把小腦袋從電視移開
「不用啦,這點東西我還是可以的」金泰亨心想,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大概就是心痛卻哭不出來,傷心卻必須假裝笑著
打開房門的閔玧其更覺得煩躁了,新專輯的歌明明告一段落了,明天也沒通告,到底是為什麼?感覺頭腦很雜很亂,啊算了算了,去泡個澡消除疲勞,這麼想著走向衣櫃,木製的大衣櫃門上好像有什麼黃黃的,走進一看發現是一張便條紙,「咻嘎哥打開看看!」是金泰亨的字,旁邊還畫了一隻TATA
這小孩不知道又要搞什麼了?害怕有東西會突然蹦出來的閔玧其小心翼翼推動櫃門,慢慢推到底,看著橫桿上整齊的掛著自己的衣服,沒什麼啊,彎下腰,也沒看到什麼,再認真掃過衣服,發現一件陌生的衣服,拿出來看,是件白色連帽T-shirt,這不符合自己風格的衣服要何時穿啊,閔玧其無奈的笑,舉高打算藉著燈光看的更清楚,翻背面發現貼了一封信
「給咻嘎哥
今天是我們的交往兩年紀念日,時間過的真快呢,一路上看著哥為防彈為我辛苦的樣子,真的很帥氣呢!
最近哥又把自己關在工作室,常擔心著你有沒有好好休息,有沒有好好吃飯,看著哥這樣,我很心疼呢,在我看不到的的方也好好照顧自己,好嗎?
愛你的金泰亨」
閔玧其躺在床上反思,自己最近的確忽略了小情人,忙著新專輯,忙著做新歌,壓力不可能沒有,而且對他的表情和態度還不是很好,晚上去跟他一起睡好了,閔玧其打定主意
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金泰亨的,老實說閔玧其也不確定,也許是在宿舍看到第一眼就一見鍾情,也許是被低音所吸引,也許是陷入可愛的四方嘴,又也許是那讓人移不開視線的臉,那張精緻到成為全世界最帥的臉,不論是哪一個,都讓撲克臉的他心頭小鹿亂撞
閔玧其這麼想的時候,喜歡的感覺又滲出來了,恨不得現在金泰亨就出現在自己面前才能抱緊他,且向他說對不起,我好愛好愛你,請你不要拋棄我
以為有你在是理所當然,殊不知你不在才是無邊際的思念
我不能沒有你
閔玧其懊惱著,把臉埋進雙手,搓揉著臉,希望把思念揉掉、把煩躁揉掉,別的不求只希望你快點回來
「啊,碳尼」碳尼從金泰亨的懷中跳出去,跑到斑馬線,金泰亨見狀,也跟著奔跑,只希望自己的小寶貝不要有危險
幸好紅綠燈已經亮起了綠燈,小碳尼看見自己的主人朝自己跑過來,以為要跟自己玩追逐遊戲,就更起勁的跑向對街
金泰亨追到斑馬線上,一道亮光,伴隨著響亮淒厲的煞車聲,隨後是重物重摔在地的聲音
金泰亨被酒駕闖紅燈的汽車撞到了
金泰亨覺得全身好痛,頭涼涼的,好像有東西流出來了,鼻腔裡充滿著沒有體驗過的血腥味,手好像被什麼東西舔著,勉強張開眼睛「...碳尼...」是自己的小可愛,沒事就好,這樣我就安心了,安心了....緩緩閉上眼睛
躺在的上的金泰亨周圍被鮮血包圍著,像一朵盛放的亮紅玫瑰,鮮血被路過的人群包圍著,就像被罩子小心翼翼的蓋著,但是已經來不及了,已經支離破碎了,他的身軀,他們的愛情,以為堅硬如鑽石,殊不知比碳還易碎,再多的呼喊、再多的哭泣、再多的祈禱,都喚不回他,如天使的他,最近不小心被遺棄的他,令人不捨
地上一條煞車痕,痕跡的尾端是一台開進行人道的轎車,駕駛趴在方向盤上
「要不要叫救護車?」
「這應該是他的狗吧?」
「天啊這個.....」
「他好可憐」
「我看到那個司機闖紅燈」
周圍人聲吵雜,警車來了,救護車來了,噩耗來了,噩夢來了,死神也來了
但是只有他走了,再也不回來了
不久後救護車的聲音加上人的聲音,把金泰亨送往醫院
房門用力被打開,一個匆忙的身影
「金泰亨!」坐在床沿的閔玧其轉頭看向被用力開啟的房門
「哥....」從金南俊緊握著電話的手,看的出來他也很緊張
「泰亨....泰亨出車禍了」
一群人跑向亮著紅燈的手術房,看著緊閉的鐵門,每個人無所適從面容緊張
朴智旻在田柾國懷中哭泣,深刻的、痛苦的、不捨的
金碩珍和金南俊坐在長椅上,前者雙手合十低著頭皺著眉緊閉著眼,後者在他身邊用有力的臂膀搭在他肩上,似乎想藉由手臂告訴他,有他在
鄭號錫坐在兩人旁邊,把臉埋在雙手裡,肩膀哭泣到一抖一抖的
閔玧其則站著靠在離手術房最近的牆邊,白色的牆令人想到純潔、純白、單純的他,但他現在在這道鐵門的另一端,正在和死神鬥爭著,自己卻無能為力,只能呆呆站在這裡等待消息
等待總是漫長的,無情且無奈的
啪-顯示著手術房的紅色方形燈暗了
門開了,一位醫生走出來,拉下口罩,六位團員走向醫生,神情緊張,害怕結果同時也希望奇蹟發生
「我們盡力了」醫生低了一下頭
「泰亨嗎?」金南俊再次確認著,不敢相信自己耳裡聽到的結果,是不是醫生搞錯了?如天使般的他,怎麼可以說走就走?說不在就不在呢?該有多擔心他啊
「患者被車子撞之後又用力摔到柏油路上,全身粉碎性骨折,頭部流血,送進醫院時近乎昏迷,請節哀」醫生說完九十度鞠躬
閔玧其跑到醫生面前,「金泰亨真的死掉了?」緊抓著醫生的肩膀
生命說長不長,說短不短,很無常,每每令人措手不及,看似堅固,卻如蒲公英般,一碰就碎,且拼不回來
「先生,請不要這樣」醫生被抓的痛,閔玧其緊張導致過度用力,纖細且雪白的關節處肌膚,用力後更顯紅了
「哥」鄭號錫走到閔玧其旁邊想拉走他,但是後者固執的不想走
閔玧其甩開鄭號錫的手,「不要用,他真的死掉了嗎?」皺著眉用不好的口氣向著醫生
「哥,不要這樣」
「走開,我要親自確認」閔玧其堅持著
「哥,這樣泰亨會傷心」
「他不在,他不會!」閔玧其情緒變成憤怒
「患者搶救無效,請節哀」醫生說完走向無盡走廊的另一頭
「請家屬跟我到櫃檯填些資料」一位護士走出來,幾乎在護士出來的瞬間,閔玧其就像靈魂被抽走般,失去意識,倒進鄭號錫的懷裡
「哥」大夥再次慌張,手忙腳亂
閔玧其混亂了,世界混亂了,未來也混亂了
「醒了」是朴智旻的聲音
大夥聽到朴智旻的聲音都圍到閔玧其的病床旁,看著閔玧其緩緩張開眼睛
閔玧其動著嘴,嘴型為「我口渴」,但是喉嚨乾澀到痛,發不出聲音,朴智旻幫閔玧其的床立起來,金碩珍遞了一杯水給閔玧其,後者仰頭一飲而盡,喉嚨得到滋潤,頭腦也更清醒了,環顧一圈圍在自己旁邊的人,少了那個熟悉的身影
「哥,醫生說你最近太過疲勞了,要多休息」金南俊拍了拍閔玧其的肩膀
「金泰亨呢?」閔玧其假裝沒聽到金南俊的話,吃力的發出聲音,但也才有氣無力而已
「泰亨....」每個人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都面露傷心的神情
「告訴我金泰亨呢?」閔玧其激動的用力拍了床一下
「哥,泰亨兩天前出車禍去世了」依舊是金南俊說話,朴智旻雙手掩著臉,肩膀一抽一抽的,傳來吸鼻子的聲音
「我....」閔玧其面無表情
「你已經昏睡一天了」金碩珍說
「我要去廁所」閔玧其移動至床沿,艱難的站起來,踉蹌的快步進廁所,碰的一聲,接著就聽到從廁所傳出嘔吐的聲音
閔玧其無法控制的反胃、噁心,悲傷的、難過的、自責的....各種情緒、各種心情同時充斥著,身體強烈的異樣感至極,令他想要逃離,但是又能逃去哪?那人真的消失了嗎?他最愛的、深愛的如太陽溫暖著他的金泰亨,真的....不在了?
閔玧其無力的癱坐在馬桶旁邊,失去他的人生,還有意義嗎?沒有他的未來,還能明朗嗎?
從醫院回到宿舍後,閔玧其把自己關在工作室裡,足不出戶,沒有人知道他在裡面幹嘛,在作曲?在自責?還是在難過?
閔玧其煩躁的敲打著鋼琴鍵盤,想藉由音符旋律暫時忘記自己低落的心情、忘記自己是閔玧其、忘記他不在了,每每轉頭看向工作室裡的沙發,他不在那,心臟就會開始抽痛,但是不管按哪個琴鍵,都無法讓閔玧其腦中的烏雲散去,可說是揮之不去
「哥....你真的不去幫泰亨上香嗎?」工作室外是朴智旻的聲音,把自己關在工作室的閔玧其連金泰亨的喪禮也沒出席
這不是第一次了,每天每天都有人來問他,但他一律不應門,甚至假裝沒聽到
「泰亨....等一下要準備出發去火化了....」聽的出來朴智旻聲音中無奈和無力,真的不去看自己深愛的人最後一眼嗎?
工作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,「不行!」閔玧其雙眼充血對朴智旻大吼著,「不要火化!這樣泰泰會痛!」閔玧其久違的出現在他人面前,身體感覺更消瘦了,一定沒有認真吃幫他準備在工作室門外的飯,眼眶下濃濃的黑眼圈表示著這些日子一定都沒有好好睡覺,是失眠?還是不想讓自己休息?
「哥....」朴智旻向前一步,溫柔的抱住閔玧其
「我們去看泰亨好嗎?」
閔玧其被朴智旻帶回宿舍洗澡,換上黑色衣物,一路上閔玧其都不發一語看著窗外,到靈場後任憑朴智旻牽著自己走,被帶到一個小房間,中央擺著一個棺木,沒有太顯眼的雕刻,但卻令人感到舒服,不至於太沉重,閔玧其鬆開朴智旻的手,站在原地
「哥....?」朴智旻轉頭看向閔玧其,轉身走到閔玧其面前,「哥害怕嗎?」雙手緊握住面前人的雙手,閔玧其就像忘記語言一樣機械的搖了搖頭
「不然呢?可以告訴我嗎?」朴智旻溫柔的看著閔玧其
「我....我不捨」閔玧其低下頭
直至現在,閔玧其還在逃避著,不想承認自己的小獅子已經永遠離自己遠去
「去看看泰泰,好嗎?」
兩人走到棺木旁,透明的玻璃蓋子能一眼就看到裡頭躺著的人,金泰亨躺在裡面,安詳的純淨的,閔玧其伸手碰冰冷的玻璃蓋子,好像就能觸摸到愛人的臉,那人依舊是自己所愛的樣子,眼睛就算閉著也感覺的出是大眼睛,睫毛翹翹的,鼻子挺挺的,好看的唇緊閉著,雙手平放在身體兩側,衣服整齊筆直的穿在身上,全部就像只是睡著一樣,差別只是雙頰沒血色,此刻的閔玧其多麼希望躺著的那人突然坐起身,並告訴自己一切只是隱藏攝影機,而且他還好好的、健康的,但是不管站在他旁邊多久,他依舊一動也不動端正的躺著,永遠不會再醒來了
「讓我跟泰泰獨處好嗎?」閔玧其低著頭,他人看來是在仔細端倪著金泰亨,殊不知眼眶的淚已經快要溢出來了
就在朴智旻關上門的那刻,閔玧其終於潰堤了,但是左手唔著嘴,壓抑著自己的聲音,深怕哭泣聲傳出來,讓門外的哪個人聽到,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玻璃上,淚水打下的瞬間碎成小水滴,落下的每顆再集結成一小灘,看著安靜躺著的愛人,怎麼想都不會是他已經不在這世界上了
閔玧其打開蓋子,摸上金泰亨冰冷失去彈性的臉,「泰亨....」閔玧其泣不成聲,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他說,但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,而且他已經再也聽不到了,太遲了,來不及了,永遠都失去了
不知道過了多久,閔玧其從激動轉變為靜靜的流淚,看著躺在棺木的他,用衣袖用力擦掉眼淚,就像不曾哭泣過,一方面是怕有人突然進來,閔玧其不喜歡在他人面前掉淚,這樣太懦弱了,一方面是逼自己認知躺著的那個人不會再起來了,就算不想承認,也必須假裝知道,這樣在他人面前才不會崩潰
閔玧其走出小房間,和站在門旁邊的朴智旻對到眼,朴智旻似乎一直在門外等他,他遞給閔玧其一個紙杯,裡頭裝著溫開水,「給你」依照這哥哥的個性,他不喜歡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給他人看,在他人眼裡看起來是堅強,但他們都知道,閔玧其只是在逞強,只敢在深夜時躲在角落舔舐著傷口,哥哥看似沒發生什麼事一樣喝著溫水潤潤喉,但是腫腫的雙眼出賣了自己不久前經歷過的
「要去見泰泰的父母嗎?」朴智旻看著閔玧其,假裝沒看到他腫腫的眼睛
「帶我去吧」閔玧其沒有靈魂的回答
一見到坐在一旁的金泰亨父母,閔玧其感覺眼淚又衝到眼眶,年邁的雙親,互相扶持著對方,空氣中充滿著傷心的、不捨的,此刻就像世人所說的白髮人送黑髮人,把自己的寶貝兒子送往下一個階段,也不知道那個人人稱為天堂的地方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
「伯父伯母好」閔玧其微微欠身
「是玧其啊」金泰亨的母親抬頭看著閔玧其
「對不起,沒有把泰亨保護好」閔玧其將身板更下壓,行最恭敬的九十度鞠躬
「不不,請快起來吧,這不是誰的錯,只能說老天爺太早帶走他了」金泰亨的母親起身抱住閔玧其,「辛苦你了」溫柔的順著懷中人水藍色頭髮,閔玧其忍住淚水,也回抱住金泰亨的母親,他知道面前給自己溫暖的人一定比自己還不捨,所以不能哭,比起她自己根本沒資格哭
隨後,擔心哥哥身體會撐不住的朴智旻將閔玧其帶回宿舍,所以沒有遇到其他團員,他們在做什麼呢?是不是也很忙呢?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對泰亨不捨?
「哥好好休息吧」朴智旻把閔玧其推進房間,要對方好好泡個澡放鬆自己,然後好好睡個覺
誰也不知道,這次躺到床上後,閔玧其再也出不了宿舍了
每天想躺在床上,腦裡自動撥放著有關金泰亨的一切,自責著自己怎麼沒對他好一點,傷心著他怎麼一聲不響就消失,生氣著他怎麼可以說不見就不見,而且沒有陪著自己到生命盡頭,負面想法一直在腦中徘徊著,對作曲完全失去動力,只想躺在床上抱著棉被像在母親子宮內蜷曲著身體,事實上也只能這麼做,當每個人來關心的時候,閔玧其不是忽略就是冷冷回答,有時候還對來人咆哮著不要管,成天不想吃也不想喝,害怕從窗簾透進來的陽光,那太溫暖了,他承受不起
消失的你,就像從來不曾出現過,腦中和你有關的記憶,很怕只是我的幻想,只能反覆找尋你曾經存在過的痕跡。閔玧其在狀況不錯時會等團員們不在家偷偷溜進金泰亨的房間,看著小碳尼、看著他衣櫃裡的衣服、看著手機裡有他的相片,還有擷取空中屬於他的氣味,再再提醒著自己金泰亨真實存在過,提醒著自己和他至死不渝的相戀過,但是時間過越久,腦中害怕的想法就越清晰
觸碰不到的他,真的存在過嗎?
「哥」
「泰泰?」雖然在朦朧中,但是認知中就是知道是最愛的、最想念的那個人
「我好想你」金泰亨抱住閔玧其,磨蹭著
「我也好想你,你要回來了嗎?」閔玧其抬頭看著金泰亨,撕心裂肺的想念著的那個人,閔玧其緊緊的抓著他,深怕一不小心金泰亨就會又消失
金泰亨溫柔的親著閔玧其的唇,「哥,不要再緊緊抓著我了,你也知道的,你懂的,我永遠都在你的心裡,你幫我好好活著,好嗎?」金泰亨深情的看著閔玧其
「我不要,我不要活著,我只要你,你不要走好不好?」閔玧其流淚
「幫我好好照顧其他人,好嗎?」金泰亨就像沒聽到閔玧其的回答,逕自說著
「別哭,我心疼」金泰亨擦去閔玧其從眼眶滑下的淚
「那你別走」閔玧其緊抓著金泰亨的肩膀,堅定的看著他
「可以幫我告訴Jin哥我來過嗎?」不等閔玧其回答,轉身消失
「不要走啊泰泰!等我,等我去找你!」夢裡的閔玧其對著已經消失的背影大叫著
突然張開眼睛,枕頭已經被哭濕了,閔玧其默默坐起,屈起腿,把臉埋進雙腿間,眼淚不停溢出眼眶滑落臉龐滴進棉被裡,黑暗的濕痕不斷擴大,想到金泰亨的那句話,擦了擦眼淚,下床找室友金碩珍
閔玧其走到金碩珍身旁,拍了拍他的肩,後者驚醒,定眼一看,是已經很久沒開口的閔玧其,連忙坐起
「玧其?怎麼了?」金碩珍開啟床頭櫃的檯燈,照亮閔玧其和自己周圍的黑暗
「怎麼哭了?」金碩珍抽幾張衛生紙擦了擦閔玧其濕濕的臉頰
「泰泰....泰泰....他要我跟你說他....他剛剛來過,我好想....好想他」一開口,閔玧其的淚又不聽使喚溢出眼眶,哽咽著
「玧其,辛苦你了」金碩珍說完抱住閔玧其,閔玧其的眼睛瞬間如被打開的水龍頭,淚流滿面,抓著金碩珍的衣服,在他廣闊的肩膀嚎啕大哭,狠狠的痛哭著
這是金泰亨去世後閔玧其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大哭著
閔玧其走不出來,太痛苦了,想要實現金泰亨的願望,幫他好好活著,但是沒有他又怎能稱作活著呢?往後的每日依舊像是行屍走肉般提不起勁,只想躺在床上,不吃也不喝,甚至覺得連自己睡覺都對金泰亨太不公平了,憑什麼自己能安穩且舒服、快樂又溫暖的睡覺,而他只能躺在冰冷的棺木裡,而且現在是十二月,雪白又寒冷的冬天,那時炎熱的夏天他進去時只有穿短袖啊,不知道他會不會冷,不知道在天上他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,呵,笑話,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了,還擔心在天堂的他,但是自己真的好想好想他,好想好想抱抱他、親親他,告訴他在他不在自己身旁的這段期間是如此的想念他,但是這能用語言用文字清楚明白嗎?
想到這,閔玧其鼻頭一酸眼淚又滑落臉龐,落進枕心,落進彈簧床,落進無人知曉的黑暗深淵,他好想向誰訴說這心情,但是太過於黑暗又怎能感染別人,讓那個人心情也跟著低落呢?就算告訴他人,那人能完整體會、完整了解發生在他身上的感受嗎?說出來就能解決這已經在自己內心有一段時間的陰暗了嗎?這麼說起來好像有點自私、有點壓抑,一直被這些想法綁著,無法動彈、無法脫身
不如去死一死,就能解脫,就不會有這些心情
直至這些日子才有這不好的想法,明明知道傷害自己是不好的、不對的,但是真的很想就這樣與世長眠,如此一來任何困著自己的都將煙消雲散,但是自己真的想這樣嗎?
腦裡就像有兩個人在對話,一人叫自己達成金泰亨的夢想好好活著,另一人又反駁說死了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,何樂不為?
該聽誰明明很清楚,但選擇誰又是另一回事
閔玧其回過神來發現站在廚房,右手拿著一隻刀,要做什麼呢?很清楚又不清楚,握著刀柄的手掌微微滲出汗水,指尖被冰冷空氣包圍著,腦袋告訴自己割了就解放了,但是又說別傷害自己啊
將冰冷的刀鋒輕輕架在左手手腕上,耳裡參雜著腦裡的對話、莫名的嗡嗡聲、客廳時鐘的秒針滴答聲,還有心臟用力跳動的聲音,秒針一圈六十秒再接著下一圈六十秒前進,躊躇著、深思著、緊張著,做還是不做?割還是不割?銀色的刀面映著從窗戶透進來的月光,反光出無法看出神情的臉龐,眼神空洞的、無靈魂的
無以名狀的恐懼襲上心頭
這時田柾國口渴出房間想到客廳倒杯水,看見廚房亮著燈,往裡頭一看,在流理台前站了一個人,竟是咻嘎哥,「咻嘎哥?」哥哥似乎有點不對勁
「哥!你在做什麼?」田柾國走進一看不得了,哥哥竟拿著水果刀,快速搶走閔玧其手中的刀子,幸好那人也認知到自己將要進行的事態嚴重性,鬆手讓田柾國拿走刀子
「來,這個給你喝」田柾國把閔玧其拉去餐桌旁坐下,把自己剛才倒的水遞給閔玧其,希望他能藉此頭腦清醒點,自己則是在他旁邊拉開椅子坐下,看著閔玧其雙手捧著馬克杯,機械的將嘴唇抿一下杯緣
「哥,要聊聊嗎?」田柾國知道自己絕對無法體會哥哥的心情,但是這些日子以來看著哥哥一蹶不振的樣子,很心疼,真的很怕也很擔心他會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
「柾國啊,你說,為什麼活著這麼痛苦?」閔玧其轉頭看向田柾國,一對到眼,後者嚇到,哥哥原本閃亮亮如星空如銀河的雙眼,現在卻空洞無神如黑暗深淵般,黑的不見底也無法捉摸
「哥....事到如今你也該走出來了吧?」田柾國無奈的說,明知這句話多傷人,但思索不出更適合現在情況的話語,不,有更適合的,但田柾國脫口而出了
「說的也是呢」閔玧其知道這陣子讓團員們擔心了,知道自己這樣是不成熟的,但自己有資格向外求救嗎?
我也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,但我就是提不起勁啊
隔天閔玧其假裝打起精神,走出房間,走進公司,走進工作室,起初團員會繼續關心自己,怕他的身體太疲累,他也笑笑著回他們,一直以來不是都這樣嗎?閔玧其帶起他人看不見的面具,希望藉由自己看起來已恢復的身心狀態,讓其他人不要再擔心自己,所以時間久了,也習以為常了
但是當只有自己的時候,脆弱就會從以為被遺忘的深淵衝破面具,包圍著自己,只有這個時刻,閔玧其才能繼續思念著金泰亨,但是思念總是伴隨著眼淚,只能將自己藏在黑夜裡默默的哭泣,才不會被在天上的他看到
深怕這麼落魄的自己拖累團員,一直想著,自己這樣真的好嗎?
原本就睡眠品質不好的閔玧其,在夜深人靜時更闔不上眼了,甚至清醒到太陽露白肚,身心皆疲憊不堪,只好求助於藥物來幫助睡眠,當然只能背著團員,儘管他們都知道閔玧其有熬夜到天明的習慣,卻不知道那個天明再次延續到深夜再到天明,日復一日
但他也不是那麼喜歡使用藥物,除非到達身體疲勞的但頭腦清楚的臨界點才逼不得已使用,不知不覺中也堆積了不少藥物
當人在睡眠不足時容易引起負面情緒和負面想法,閔玧其也不例外,各種負面想法再次纏繞在腦中,特別是有關金泰亨的更是揮之不去,和他一起經歷過的點滴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,再次回憶起都使閔玧其傷心、心痛,又回復到先前一次又一次的自責、傷心
這次閔玧其又想解脫了
明確的、肯定的,下定決心了
閔玧其獨自進入一間旅館,在事前已經告知過要請假回家鄉,所以這次不會那麼快被發現,但突然又覺得如果沒人發現豈不是太孤單了?不會的,馬上就能去找他了,再孤單都能忍住
在櫃台辦理手續,訂了一星期的房間,在邊間,總覺得被櫃檯人員側目了,閔玧其有點不自在,不知是不是對方發現了他的心思?還是他只是太敏感?
領到房卡後邁開步伐快速進入房間,躲在室內太久,導致閔玧其有點害怕人群。進房後將東西拎進浴室,在浴缸放入熱水,無須再耽擱、無須再猶豫,就快能見面了,就快能解脫了,想到這,閔玧其內心竟不自覺有點興奮、有點期待
閔玧其換上金泰亨送給自己的上衣,感覺那人將自己抱在懷裡,心情很平靜、很安心,踏入浴缸的瞬間熱水像瀑布般洩出浴缸,整個身體滑進浴缸,溫暖的熱水包圍著自己,忘卻衣服泡水後貼在身上的不適感,拿出準備好的美工刀,往自己的左手一痕又一痕用力的劃,每一痕都深至肉裡達到血管,此刻的他絕望到感覺不到任何痛,甚至覺得漸漸被染紅的水很美,血液汩汩從一字痕流出,再拿出囤積的藥物,各種藥物,包含安眠藥、抗憂鬱症藥丸,打開他生前最愛的可樂,配著藥一口接著一口吞下肚,身體越來越重跟無力,他知道時間到了,換他跟死神見面的時間到了,身體慢慢滑進水裡,讓染紅的熱水將身體淹沒,閉上眼前看見深紅的血水中他向他伸出手……
閔玧其緩緩張開雙眼,日光燈的白光刺進眼裡,使的他必須舉起手背在眼前遮擋,好些時候都無法適應,定眼一看,是白色的天花板,現在肯定不在宿舍自己的房間,那是在哪裡呢?閔玧其艱難的撐起身體坐起來,在醫院?看著插著點滴左手背,為什麼我會在醫院呢?揉了揉太陽穴,捏了捏眼頭,沒記憶,完全沒記憶,看向旁邊空著的床位,難道真的是那樣嗎?腦海裡閃過一個又一個模糊的畫面,就像被矇上一層雲霧,讓人無法清晰了解,最後停在自己倒在溫暖鮮紅的熱水中,果然是那樣嗎?那是真的還是假的?閔玧其一陣酸楚襲上心頭,鼻子酸酸的,喉嚨緊緊的,自己被救起來了,那金泰亨呢?眼眶盛滿淚水
「哥?」有人開門進來,伴隨著熟悉的聲音
「金泰亨?」閔玧其看著進來的人抱著一個水壺,揉了揉眼睛,泰泰不是....
「哥!你終於醒了!」金泰亨快步走到閔玧其旁邊,放下手中沉甸甸的水壺
閔玧其伸手觸碰金泰亨的臉,「你....真的是泰泰嗎?我真的還活著嗎?」手中傳來溫熱的觸感,證明著面前的人是活生生的在眼前,眼眶忍不住滑出一滴淚,腦海裡那些畫面終究是模糊的,但卻是深刻的,那究竟是夢還是現實?
「啊!哥!哥你怎麼哭了」金泰亨慌張的伸手抹去閔玧其臉龐的淚,這個動作讓閔玧其崩潰了,他大哭著,心裡的想念瘋狂滿溢著,「我好想....好想你」閔玧其緊緊抱住金泰亨的腰,深怕他再次消失,儘管這次或者未來都不會再消失了,不管了,不管腦中那些模糊的畫面,現在只需要好好感受還在的他就夠了
「不要走!拜託不要再離開我了!」閔玧其埋在金泰亨懷裡,後者也緊緊回抱著,「不會的,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,我會永遠在玧其身邊的」
「哥你記得嗎?你三天前在浴缸昏倒,幸好沒有受傷,當時JIN哥說你澡都洗兩個小時了怎麼還沒出來,結果發現你趴在浴缸邊緣,叫你你也一動都不動,搖你也搖不醒,趕快送到醫院,醫生說你最近太疲累了,昏睡到現在才醒來」金泰亨拉了張椅子坐在病床旁邊,兩人十指緊扣著,向他訴說著事發經過
「哥....歡迎回來」金泰亨露出招牌四方嘴
「我....」閔玧其想跟眼前人說那個可怕的夢,但是突然想到,之前好像聽說過如果夢到人死掉不能跟那個人講,不然他會折壽,不過也有說這個夢暗示著對方將會遇到好事
金泰亨看著閔玧其欲言又止,怕他是不是哪裡不舒服,「哥哪裡不舒服嗎?」金泰亨緊張的看著閔玧其,空著的那隻手附上他的側臉
「其實……」
「其實?」
「我……做惡夢了」閔玧其久違的向他人說出心情,害羞的低下頭,金泰亨倏的把閔玧其抱在懷裡「沒事了,沒事了,夢都不是真的」金泰亨像哄小孩般摸著閔玧其柔軟的水藍色髮絲,輕輕的一下又一下,以為閔玧其是因為害怕而低下頭所以安撫著他
「我才想哥呢!竟然睡了這麼久,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緊張……」金泰亨不說話了,隨後閔玧其感覺到抱著他的人肩膀的抽動,「哥這不是就醒來了嗎?」這次換閔玧其安慰金泰亨,「我……我這是喜極而泣啦!嗚嗚嗚嗚嗚……」安慰不但無效,反而招來更大情緒,「好好好」閔玧其拍了拍金泰亨灰色頭頂
「要喝水嗎?」不知道什麼時候金泰亨爬到床上,哭累的趴在閔玧其身上,感受著對方的心跳和溫暖,外人看了絕對不知道此刻誰是病人
「不要,我只要哥」金泰亨抱緊閔玧其,「我想要親親」抬頭看著身下人,「不要」閔玧其故意撇開臉,右手卻伸到那人後頸,親暱的捏了捏,「啊~~」小獅子撒嬌的哀號,下一秒被上滑到腦後的手一壓,兩人嘴唇貼在一起,直至金泰亨沒氣猛的抬頭,才結束這不長的吻,「啊哈,啊哥~」輕輕捶了一下哥哥的胸膛
「以後這種事直接來就好了嘛,我哪會不願意」閔玧其偏過頭,害羞的不敢和金泰亨對視,下一秒臉卻被掰正,迎面而來是好看的臉,兩人的嘴唇再次貼在一起,但這次更激烈更長久
「欸欸欸不是只要親,手怎麼伸進來了」
「我想吃掉你」
字數:11359
完成日期:2018/12/25